微博，時下最流行的一種網絡工具。中國互聯網信息中心的數據顯示，截至今年6月底，中國微博用戶有將近兩億。在微博的環(huán)境中，粉絲的多少常常成為博友之間顯示自己影響力的標志。但是最近，“買賣粉絲”的現象卻甚囂塵上，在微博世界中隨處可見。近日，記者暗訪微博營銷公司，揭開了以微博為生的灰色利益鏈條。

　　依據粉絲質量定價

　　“對接網絡微生活，微博加粉，微博投票，微博轉發(fā)，5毛錢一個精粉，2毛錢一個優(yōu)粉”。這是《中國之聲》聽眾劉先生的手機上收到的一個廣告。循著廣告上的電話，記者聯系上了一家微博營銷公司。營銷公司的銷售員向記者介紹，他們公司是完全的線上操作，以前做過很多成功的案例。當記者詢問如何收費時，銷售員表示“粉絲質量不一樣，價位也不一樣。”

　　之后，這位銷售員給記者發(fā)來了“微博加粉資費一覽表”。記者在這份表格中看到，每加一個“僵尸”粉絲要5分錢，優(yōu)質粉絲是2毛錢一個，精選粉絲是5毛錢一個，加的越多價格越優(yōu)惠。記者了解到，所謂“僵尸”粉絲就是由軟件生成的一些假粉絲，而優(yōu)質粉絲和精選粉絲會時不時地發(fā)布新微博，比較接近真實粉絲。

　　為防監(jiān)管半夜“加粉”

　　這位銷售員還透露，現在做微博網絡營銷的公司都是由以前的網絡刷票、論壇推手這些公司演變而來的。由于幾大門戶網站對微博業(yè)務越來越重視，管理也就越來越嚴格。如“郭美美”事件之后，微博網站對“粉絲造假”抓得很嚴，現在沒有以前那么好做了，所以，他們現在進行買賣粉絲的交易時比較謹慎，白天都沒有動作，只是在后半夜給客戶“加粉”。為了保險起見，他們公司還專門有一個系統檢測的數據庫，用于監(jiān)測什么時候最安全。

　　網絡游民受操控

　　銷售員透露，營銷公司下面有一個龐大的資源庫，公司技術人員與大批網絡游民連接溝通，每位網絡游民則注冊幾十個甚至上百個微博賬號。

　　這樣的話，營銷公司直接或間接控制的賬號多達幾十萬個。當然，為操控這些賬號，營銷公司也需要給這些網絡游民提供一些經濟補償。而當記者問到“收入分成比例是多少”時，銷售員表示：“這是機密，不便透露。”

　　名人為錢可轉發(fā)

　　交談中，銷售員多次向記者強調，他們的業(yè)務很廣，除了“賣粉絲”外，還可讓一些有名的微博博主來發(fā)布或轉發(fā)特定微博，從而使買家達到網絡營銷的目的。隨即，他又給記者發(fā)來了另一份價目表，列出了近三百位名博的賬戶名、粉絲數以及直發(fā)和轉發(fā)報價。

　　銷售員介紹，“所謂直發(fā)，就是指公司旗下的名人微博直接發(fā)布客戶需要的圖文內容，為客戶做軟廣告。而轉發(fā)指的是，客戶通過自己的微博發(fā)布消息后，公司再通知旗下的名博去轉發(fā)客戶的消息。”

　　價目表顯示，請100萬粉絲的名人微博轉發(fā)一次的價格為700元，直發(fā)一次價格為1000元。記者還注意到，在表格上列出的近三百位博主中，有100多位都是經過微博網站實名認證的名人。那么，這些名人為什么要參與到這種交易當中呢？微博營銷公司的銷售員道出了其中原委。“大家誰跟錢過不去呢？微博已經成為了一個個人的媒體，人人皆媒體嘛！那作為媒體，它有一定的傳播力之后，也肯定可以創(chuàng)造出一定的價值來。”

　　按照營銷公司提供的名人微博名單，記者試圖聯系幾位知名的博主進行采訪，但對方都沒有回應。

　　到底是誰在買粉絲？

　　一條清晰的利益鏈條就此浮出水面：營銷公司把粉絲賣給企業(yè)微博，企業(yè)又把粉絲數量當做和廣告商家議價的籌碼，其中部分名人名博可以通過替公司轉發(fā)微博賺取金錢。

　　那么，當記者詢問都是誰在“買粉絲買轉發(fā)”時，微博營銷公司的銷售人員如是回答：“我們現在主要服務的是一些企業(yè)、機構，他們需要通過微博做一些推廣啊，做自己的榜單啊，比如像音樂排行榜、汽車類的排行榜。這些企業(yè)機構必須得讓自己的微博粉絲達到一定數量之后，才能取得傳播效果。而當這個榜單有一定說服力后，這些企業(yè)機構就可以拿著榜單去找廣告，找廣告主談錢議價。”

　　【專家點評】

　　法律專家點評：有償轉發(fā)并不違法，只是不道德

　　營銷公司、網絡游民、買粉絲的客戶、名人微博，都從這個利益鏈條中營利，而受傷的卻是普通的微博用戶。對此，律師游云庭表示，微博用戶經常在不知情的情況下，成為企業(yè)營銷的對象，有被欺詐的風險。但他說，這種買賣粉絲、有償轉發(fā)的行為并沒有違反某一條明確的法律條文，只是在道德層面上不當。

　　互聯網專家點評：微博市場亟待規(guī)范

　　中國互聯網實驗室董事長方興東長期研究中國互聯網發(fā)展情況，他的微博有近40萬粉絲，方興東也經常收到一些微博營銷公司的商業(yè)邀請，但都被他拒絕了。方興東認為，利用微博營銷是大勢所趨，但現在的微博世界中商業(yè)信息過多，亟須對微博商業(yè)行為進行規(guī)范。名人在轉發(fā)時可以嘗試把商業(yè)內容標注出來，讓用戶能夠辨別出哪些是商業(yè)的，哪些是非商業(yè)的。方興東說，國際上一些著名的社交網站，在這方面就有相應制度來規(guī)范商業(yè)行為，而國內微博網站還比較混亂，無章可循。

　　新媒體專家點評：混亂局面對微博長遠發(fā)展不利

　　既然買賣粉絲并沒違反法律條文，我們又該如何對待這種現象？中國傳媒大學新媒體研究院院長趙子忠介紹說，買賣微博粉絲其實就是在買賣受眾的注意力，注意力資源的貨幣化是一種現象，這是新媒體發(fā)展的必然過程。趙子忠強調，這種買賣粉絲、買賣注意力的行為只能是短期的網絡營銷手段，不會長期存在，一旦形成趨勢，將不利于微博這種新媒體的長久發(fā)展。微博發(fā)展有其本身的規(guī)律，如果非要憑著營銷的方式強行做大，就有殺雞取卵之嫌。“因為你很難通過這種方式來長期控制受眾。”趙子忠說，類似現象長期存在，首先會使微博價值摻入水分，含金量降低；其次不管是廣告主還是受眾，都會對它產生反感。

　　對于名人有償轉發(fā)的問題，趙子忠認為，名人效應是傳媒經濟中最主要的表現形式，而微博本身具有很強的傳媒屬性，所以名人通過轉發(fā)微博來賺錢這件事本身是無可厚非的，但名人在獲取經濟利益的同時，還應該承擔相應的社會責任，最起碼要對不良廣告有一定甄別能力。因為一旦出了問題，就會對社會造成負面影響，名人自己也會付出代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