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朋友建議我說,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去飆車,當你的精力集中在把持方向盤上,就會忘記痛了。我問她,那么停車之后呢?總是加班到深夜,車行駛在高架上,會看到前方很長一段,什么都沒有。我開得飛快,好幾次都在轉(zhuǎn)彎處差點撞上隔離欄,那時候腦海里就突然滑過放開方向盤,猛踩油門的念頭。
從前懷疑、鄙視,甚至是不屑,會有什么力量能夠大過于生命?可是在失望面前,一切真的都是渺小的。你再也看不明白前方的路,要怎么獨自前行呢?我一直都是膽小的孩子,有時候會做同一個噩夢,自己躺在血泊中,渾身抽搐。血液從身材里流出是有聲音的,很冷。醒來后淚流滿面。我沒跟任何人提起過,我一直在搜索干凈而美好的告別世界的方法。
在一個論壇上,我看到說,有個女孩,吃了三十片安定,最后失去了所有的記憶。她沒有榮幸地逝世去,卻榮幸地開端重新生活?墒,又有幾個人會這樣呢?一覺悟來,就完整記不得我愛你這回事了。我和J認識八年了,年中我們訂婚,準備明年領(lǐng)證辦婚宴。父母一開端反對我們,原因是門不當戶不對。我們家條件不錯,父母也都是讀書人,但J從小就生活在畸形家庭,父母在他年幼時離異,母親改嫁,父親再娶。他一下子變成過剩的人。J跟奶奶相依為命,最被常問到的問題是:你有幾個爸爸?你有幾個媽媽?后來奶奶逝世了,他走過一段彎路,之后被母親接回家,再開端正常地念書。他比我大兩歲,但跟我同屆。
J沒有體面的工作,也沒有豐富的薪金,他的性格也是郁郁寡歡,不討長輩愛好。我很堅決,堅決到開端打包行李,終于說服父母見他;蛟S是看到J對我的無微不至,他們最終讓步,答應(yīng)了我們的來往。但是每年春節(jié)的家庭聚會,在我那些個堂姐表妹的男友們中間,J永遠是看起來最寒酸的一個。他從來不接收我為他買的禮物,他要他的尊嚴。
參加家庭聚會已讓J勉為其難,所以他從不和我一起出席同學(xué)會。他心坎有很深的自卑,惋惜這么多年來,我從未照顧到他的感受。
因為從小受到太多寵愛的緣故,我任性、自私,對J很兇,即便在外人面前也毫不收斂。而他,從來都默不作聲,耐心腸等我發(fā)作完。他接收我這些連我父母都無法容忍的性格和樣子。直到現(xiàn)在,當我意識到失去他,才開端檢查自己的罪過。他離開我,是理所應(yīng)當。
J一直說自己有戀母情結(jié),而我偏偏只想做他的女兒,不會煮飯洗衣,只會給他添麻煩。那個晚上,他收拾箱子搬出去,斬釘截鐵地告訴我,不結(jié)婚了,不想再做毫無尊嚴的男人。我一下子懵了。這些年來憋在心里的話他全都說了,不該說的,損害我的……他要斷了我們的盼望。
J今年28歲,他愛上了一個四十歲離過婚的女人。他們是網(wǎng)友,起初只是彼此好奇,會晤之后才開端走近。她溫柔、善解人意,她懂得照顧他,于他而言,那是無懈可擊的兵器。所以他始終搖擺不定,遲疑自己選擇的婚姻。
倘若不是那場偶遇,J或許基本沒有想過要向我坦率,在潛意識里,他是那類“寧肯天下人負我”的男人。然而人生如戲。
那是一家我和J常去的餐廳,我不曉得他為什么會帶那個女人去那里。他們坐在最昏暗的角落,十指纏繞。我看不清她的表情,但斷定在那雙飽經(jīng)滄桑的眼睛里,全是溫情。母親幾乎與我同時看到,頓時氣極,上前呵斥,她罵他狼心狗肺,一點都不懂得感謝:你沒有錢,也沒有房子,要是沒有我們,你什么都沒有!
我呆呆地站在母親身后,喉嚨像被異物哽住。J在一片詫異的眼神和母親的謾罵聲中牽著那個女人離開。她走過我面前,她用很濃的妝來粉飾年紀,穿皮靴和迷你裙,但眼角的皺紋依然清楚。我不知道J愛好她什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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